加更独立短篇:嘴
作者:优美的矩形      更新:2025-04-09 15:52      字数:2397
  预警:身体恐怖/微血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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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太寻常,是在十四岁那年的生理卫生课上。
  讲台上的老师将女性生殖器官结构图投影在白幕上,指着那个粉红色的图像说:“这里是阴道,是女性与世界连接的通道,也是我们女生最需要保护的地方。”
  在男生们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中,我身体里涌起的轻微刺痛,就像是口角炎犯了时的难忍。
  那时候的我成绩好、安静、听话,是老师和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女儿,我的生活像被修剪整齐的树篱,每一步都有标准答案。
  第一次来例假,是在学校厕所。我蜷缩在瓷砖地板上,痛得发抖,但那种疼,跟教科书写的不一样。那更像是……身体里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在苏醒,一点点挪动,像从沉睡中伸了个懒腰。
 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,只是将校服外套裹在腰上沉默地回了家,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下意识觉得,这不是别人该知道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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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一次出事,是我十八岁那年。
  那晚大学同学聚餐,有男生递给我一杯调了味的果酒。我不想喝,可他一直劝,说:“不喝就是不给面子”。
  我接过,我不想显得不合群。
  酒意上头,世界开始倾斜,有人说要送我回宿舍,是个平时还挺热情的同学,他的脸绅士又礼貌。
  可走进了宿舍楼前小树林,他忽然将我按在树干上,脸贴得很近,呼吸像野兽。
  “别动。”
  “你也很想要我吧。”
  “跟着我出来,不就是愿意的意思吗?”
  “挡什么挡?都这时候了还装什么纯?”
  我那时候喝得头发懵,手脚软得像水,但我清楚记得,她动了。
  咔哒。
  一声极轻的响,像锁舌归位的声音,又像一把不知属于谁的钥匙,突然插入了我的骨盆。
  他忽然尖叫,翻滚着从我身上跌下去,手捂着下身,血从指缝里渗出来。
  “你疯了吗?你下面是什么?你这个怪物!!!”
  我只是直起身,一边扣扣子,一边看着他在地上打滚。我没哭,也没笑,甚至没怎么惊讶。
  我什么都没做,是她在下面咬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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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回到宿舍后,我躲在被窝里,将手往下伸,我用手指摸了又摸,我的外阴干燥,阴道湿软,一切都很正常。后来我查了很多资料,什么生理畸形、医学案例、民间怪谈都看过,可没人能解释那晚是怎么回事。
  那个男同学退学了。
  但还有其他男人接近我,她就像某种机关,随时咔哒一声,就醒了。
  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的,但我知道她只认一条规则:
  有人试图侵犯我,就咬断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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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之后我变得更沉默了。我不再出现在热闹的场合,也不让任何人靠近。我知道人们嘴里说着尊重女性,可一旦你拒绝,他们就会说你装、清高、拿乔。
  我只是不想再有谁被她咬断。
  直到大叁,我在一家设计公司实习,晚上和客户吃饭,喝了点酒。老板说要送我回家,车却直接开进了酒店。
  我拒绝了。
  他假装没听到,拉我进了酒店房间。
  他说:“别紧张嘛,我又不会吃了你。”
  他凑过来拉我手腕的时候,我就知道,她要醒了。
  我甚至没挣扎。
  “咔哒。”
  老板捂着腿跪在地上,脸色煞白,裤子湿透了,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。
  她吃了他的一块肉。
  老板最终因为失血过多死了。
  我离职回到学校继续念书,我开始习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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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开始接受。她没有情绪,也不发怒,但忠诚、干净、从不迟疑。她不是什么畸形,是我的另一部分。
  我甚至尝试过谈恋爱,有男生追了我两年,温柔到不行。他安静,笑的时候眉眼像风吹落的灯芯草。我们看电影,吃饭,走夜路,他从不碰我。也许他是不一样的,我的心软了下来。有一天我愿意让他碰我了,我们在房间里,他的动作轻得像怕弄碎我。
  黄昏坠在屋子里,我们亲吻,他的手试探着落到我的腰间,再往下,像怕吓着我,又像忍不住贪婪。
  可当他的性器挨近我身体时,我感到那熟悉的刺痛。
  我立刻推开他。
  他有点受伤地看着我:“我不是坏人,别拒绝我好吗?我是真的喜欢你。”
  我点头:“我知道,可我不行。”
  男生看着我,悲伤的眼神很漂亮。
  沉默之后,我试着告诉他:“我下面有一张嘴,嘴里的牙齿会把你的性器咬掉,不是比喻,是……真的。”
  他没说话,但我看见了他眼里逐渐冷却下来的东西。
  他以为我疯了。
  没关系,我不怪他,我早就不指望谁能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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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毕业后我租了个小公寓,有窗子,看得见海。墙上贴着泛黄的玫瑰图案,风一吹就翘起来,我养猫、看书、工作。
  我过得不坏,也不孤单。
  有时候我会想,如果没有那张嘴,我会是什么样?
  也许更温柔?也许更脆弱?也许会依赖别人,期待某种幸福?
  偶尔夜里梦见那嘴在我体内生根发芽,牙龈上开出花,齿缝里长出红丝绒的舌。
  我梦见她张嘴,笑得比我还温柔。
  我现在这样也挺好。
  我能保护我自己,我不怕黑夜,不怕醉酒,不怕一个人走夜路。
  我有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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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人们常说,女孩要有自我保护意识,要懂得拒绝。
  可没人告诉你,当你真的拒绝,他们会笑你冷漠、说你过度防备、不够女人味。
  我不想解释。
  最终我40岁时结了婚。
  然后结了一次又一次,我的老公总是会发生意外,警察和保险调查员来来去去,最终都走了,只剩下我和钱,后半生靠着保险金我活的还不错。
  我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。
  我的身体里藏着一张嘴,她饿的时候,我会出去走走,她不说话,但一直在,碰到想吃的东西,她会让我察觉到。她像影子,像刺,像一条沉默的河,流在我与世界之间。
  我不确定那是什么。也许是本能,也许是愤怒,也许是祖先留给我的某种馈赠。
  但我知道,有她在,我不会是被吃掉的那个人。
  我有嘴,能咬人。
  咬就够了。
  【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