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伴?(含加更)
作者:
浮闲 更新:2025-04-14 17:56 字数:5998
恶魔顶着母亲温和的脸站在不远处盯着我,手里的铁锹不断抬起,用尖端狠戳进地下的人体组织,死气沉沉的血液爆发在周围,将花都染上萎靡的色彩。
残肢在铁锹挤压下变得更惨不忍睹,已经可以称之为尸块。
有一两血滴落在我的脚前,被雨水冲刷干净。
母亲笑着:“快过来…妈想你了。”
我的精神世界受到冲击,被说的有些发怵。
但不论如何,这是陪伴了我半个人生的母亲,是从小把我抱在怀里教导的母亲,让我猛然对她彻底排斥是不可能的。
比起这些,我更多的是不解,她为什么要这样干?
我有些颤抖发问:“你…你杀了父亲?”
她闻声捡起地下的头颅,亲昵抱在怀里,低声道:“这怎么能叫杀,我只是太爱他了。”
“你知道吗小曜,他居然背叛我,从我怀孕的时候就开始了。”
“我分明这么爱他…他却出轨,无法忍受的不忠…”
母亲的脸上满是偏执和痛苦的表情,说到出轨两字,指甲已经狠狠戳进头颅皮肤里,没了活性的肉很快烂成一片。
我根本无法开口,信息量堵塞在脑子里,还有个闹钟在时刻提醒我叁分钟内要赶回黎池漾身边。
“所以我给他下了慢性药在菜里,他每次出轨完都会愧疚,会赶回家和我多亲近。”
“每愧疚一次…我都会将药剂加大,不知不觉里瓦解身体。”
“药效在死前会彻底爆发,他很痛苦,在地上打滚求我把他送到医院,我告诉他我们下辈子还会再见。”
头颅被扔下滚在一旁,母亲独自站在雨里,踩在一地的花瓣上,溃烂的皮肤组织残留在衣领处。
我问:“那棺材里的是谁?”
她喃喃:“不知道…我需要尸体,需要长相相似的尸体,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办到。”
那我刚才居然触碰过一个陌生人的尸体,失去弹性的腐烂触感还残留在手心,喉咙一阵滚动堵塞,令我想干呕。
我扶着墙缓和了会,整理下目前的信息。
父亲出轨,母亲杀人分尸。
听上去也没什么错,只是太激进和突然了。
母亲现在的样子和黎池漾犯病的时候一模一样,让我猛然想起——精神病是可以遗传的。
这个世界太不正常了。
我叹口气说:“先到屋内,别站在雨里了。”
母亲恍然大悟将铁锹扔在地下,眨巴着眼捞起地下的人体组织,一股脑抱在怀里朝我走来,肠子拖在地下划出水痕,腐烂的臭味越来越近。
我眼睛都瞪大了,连忙往后退。
“别别别靠近我!你把这些挖出来干嘛?”
“下雨会淋湿的,发烧了怎么办,准备先放在屋子里待会。”母亲理所当然说。
我放轻语气:“那我们先把他放在旁边好不好?我害怕…”
母亲听到我害怕,毫不犹豫扔在了地下,一双手上满是血迹就想来抱住我,又被我灵活躲过,怎么应付精神病已经成为我的必修课。
她怀抱空空有些失落,“你也不喜欢妈妈了,我真的很让人讨厌吗?”
“以前你爸爸总说只爱我,可现在呢。”
我继续安抚:“没有,只是我最近过敏,不能和人随便接触。”
没想到黎池漾随便扯的理由都用上了。
母亲这才收敛点,将自己衣服上沾的泥土粒抖下去,金手镯已经失去原有的光辉,暗沉沉的和雨天相配。
我还没开口,她很认真和我对视,像是嘱托重大的事情。
“小曜,妈妈告诉你,一定要牢牢抓住喜欢的人,即使她用言语承诺也不行,嘴巴会骗人,身体不会。”
“做人不要像我一样总心软,要用狠手段达到目的。”
我不想再听歪门邪道的教导了,叁分钟估计一半都不剩了。
只能打断她开口。
“妈,我不会怪你,你做的没错。”
“我想告诉你些事情,时间要来不及了,有什么话等之后再细聊。”
母亲逐渐安静下来,聆听我的话。
“姐姐精神状态不好,总是用暴力虐待我。”我淡淡说着。
刚说完母亲就一脸不可置信,脚步都往后退了几下。
光是言语没有用。
我直接将紧握的右手松开,赤裸裸残缺的小拇指展现在母亲眼中,她愣在原地,身体发颤快要哭出来了,嘴唇翕动着说:“怎么会…”
我继续说:“这也是姐姐砍断的,我不敢反抗,否则会有更多的折磨。”
“我需要你的帮助,只要让我处于安全环境就好了,我也不想让姐姐有什么麻烦。”
“现在每天都被关在地下室里,我想有人身自由。”
我没想要黎池漾再付出什么代价,只是想回到正常生活,因为我斗不过她,我认输。
难道还让我反抗到底吗?怎么可能,我不想找死。
但我不会放过黎池漾,就像她也不会放过我。
母亲哆嗦着身体,上前拉住了我的手,视线紧紧舔舐在断指上,“妈信你…”
“我们家小曜从不撒谎,我会帮你的,你是妈妈的孩子,我最爱我的孩子。”
“要不要我找理由让你留下来,暂时维持安全。”
我没犹豫就拒绝:“不行,姐姐绝对不会愿意。”
“不要暴露过多想法,我希望能有一个兜住底线的东西,等姐姐又虐待我,我可以保护好自己。”
母亲沉默思考着,看上去也有些苦恼,良久后开口道:“好,等后天葬礼,我会给你能帮你应急的东西。”
我得到了肯定答复,浑身轻松,再聊下去就要被电击了。
“我先回去了,不然姐姐会生气。”
“你…你好好照顾父亲。”
我真是没眼看地下的残肢,还有又亲昵抱起头颅的母亲,这个世界都在对我精神污染。
说完我就用比赶来还快的速度跑回去,长期不运动的身体只是一段路也气喘吁吁,等赶到客厅,黎池漾已经冷着脸起身,手里捏着遥控器,看样子已经准备罚我了。
刚走到面前,她迈着大步揪起我的衣领,眼神不说恶狠狠也是气的不轻,被勒紧的窒息感熟悉传来。
冷淡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视我的全身,确保没有异常后薄唇吐出话语:“你只差两秒钟就要像尸体一样瘫在地下了…”
“希望下次我说叁分钟,你一分钟之内就出现在我面前,不对…不会有下次。”
我还在大喘气,听她说完更是心有余悸,幸好在最后两秒赶到了,无法想象超时的后果。
“对不起…裤子太长了,有些麻烦…”我眨巴着眼睛,希望得到谅解。
黎池漾又深呼吸几口气后才松开我,衣领已经因为用力而变形,曾经的我被这样对待会很生气,现在只觉得是不痛不痒的小威胁。
“别用这种装可怜的眼神看我。”她丢下一句。
我哪装了,分明很真挚的害怕。
不过幸好算是稳住情绪了,我主动上前拉拉她的手,“你原谅我了吗?姐姐。”
黎池漾刚想说话。
“叮铃——”门外却突然响起门铃声。
我们都警惕看过去,屋内有些寂静,只剩门铃回荡的声音,母亲还在院子里收拾尸体,平时家里也没有客人。
会是谁?
“我去看看。”我说。
她拦住了我,“坐这别动。”
我不敢违抗命令,只能坐在原地盯着大门,门铃声催命般又连续响起好几声,黎池漾没有开门,透过猫眼查看后有些疑惑,接着静观其变。
看来不是熟人,不然她会开门的。
“叮铃铃——叮铃铃——”
“砰!砰!砰!”
门外人可能按的不耐烦了,开始大力拍起门,吵的我耳膜都疼。
我问:“是谁?”
黎池漾回:“一个染红发的女人,打了很多唇钉,看上去和我们年龄差不多,表情嚣张,已经快被淋透了。”
我的脑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物,于是坚决道:“那就不开。”
“真是吵死了,没素质。”
门外人像是听到我骂她了,砸门的力道越来越重,甚至开始叫嚷起来:“开门!”
“我爸死了,财产怎么说也要分给我一半!”
谁爸死了?什么财产?
黎池漾走过去顺着话音打开了门,面无表情注视着不速之客,红发女人没做准备,踉跄着差点跌倒在地上,假装没事稳住身体后也审视着我和黎池漾,还有这个房子里的一切。
“你是谁?”黎池漾戒备的站远点问。
红发女人打量了黎池漾,发出不屑的轻哼声,“你就是那个外姓人?真是走狗屎运了才让你做到现在的地步。”
“不过,既然被收养这么多年了,不如永远别踏进温家的门。”
我们都听的皱起眉头,感觉今天的信息量大到要爆了,这红毛怪居然知道黎池漾的事。
她紧接着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我,更是不屑:“还有你,当寄生虫有意思吗?”
“死皮赖脸在别人家里,真恶心。”
说两句没完了,她继续讥讽我:“你怎么这么没用,白白当几十年小姐了。”
“趁早离开这里吧,给自己留点面子。”
?莫名其妙。
我啧了声:“跟你有什么关系?连自己是谁都没报出来,就在这里乱叫。”
红毛怪很嚣张,抱着胳膊嘲讽道:“你们只要知道你们是废物就行了。”
一副能拿我怎么办,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。
我真是憋不住了,看向黎池漾示意。
黎池漾点点头,允许了我接下来的言行。
我张口就来:“我看你是在外面站久了,脑子里灌的全是水,说话口水都乱喷,恶心的要死。”
“小贱人嘴巴真是不干净,还染个红毛,还打唇钉,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显眼吗?你不染也显眼,往那一站就是活脱脱的两个字——弱智,很难不让人注意。”
“狂犬病犯了就去医院,来这里狂吠干嘛,等着我给你打镇定剂?”
“再不给我放干净说话,我就把你这红毛鸡的毛扒光。”
一番宣泄下来,我骂的很爽,红毛怪果然愣在了原地,嘴唇翕动反驳不出来一句话,手都气的发抖,脸色涨红,更像红毛鸡了。
居然和我比嘴贱,没人能赢我。
黎池漾站在身旁安抚顺顺我的发丝,嘴上柔和夸奖着:“很棒,不要动气。”
红毛怪还在:“你你你你…”
我说:“你什么你,你才是废物东西,明白了吗?”
她深呼吸口气,嘴一张又想开骂。
“啪——”
我走上前就扇了她一巴掌,将她的话全堵在喉咙。
红毛怪脸微微侧过去,淡淡的五指红痕浮现出来,她瞪大眼睛抓住我的手腕,气的话都不顺畅了:“你!你居然打我?!”
我笑着:“需要质疑吗?那我再打你一巴掌?”
她大叫着:“你气急败坏!骂的就是你,温翎曜是吧,没用的东西,废物!”
红毛怪还在咋咋呼呼挑衅,我本准备回击,却被另一种力道拽开往后退。
紧接着就有黑色颗粒洒下来,直直灌到红毛怪的嘴里,空气中有了化合物的味道。
我稳定视线看去,黎池漾冷着脸手里拿着拆开的花肥毫无保留的往红毛怪嘴巴里面倒。
等察觉到闭上嘴也迟了,她狼狈不堪的弯着腰咳嗽,吐出来许多黑色颗粒。
“呕——咳咳!”
我嫌弃的离她远点,谁知道花肥里面有什么成分。
但是好爽啊,看红毛怪吃瘪的衰样,整个人憋在心里的气都松了。
“吵耳朵。”
黎池漾拍拍手里的灰,也和我站在一起欣赏闹剧。
我小声赞叹:“真厉害,不愧是你,气人你是有一手的。”
母亲已经被巨大的声响吸引来,看到红毛怪的时候也是头疼的表情,只能先问我们:“还好吗?她伤害你们了吗?”
我们都摇头。
红毛怪拿起桌上的水瓶就开始漱口,又拿纸巾擦干自己,一通补救下来她依然像落汤鸡。
“给我钱!”她冲到母亲面前,“我爸死了,我要继承财产。”
我不屑哼了声,财产只有小部分在母亲那,剩下都在黎池漾手里。
母亲也是如实说:“我手里没有钱。”
“而且温紫,你没有任何权利继承财产,你只是情人的孩子。”
原来是私生子找到家里了,自己死了还要留下个祸害,也是我早些年就预见的场景。
被唤作温紫的红毛怪很长的哦了一声,把目光滞留在我们身上,询问起黎池漾,“那就是在你手上咯?”
“怎么说我也算你的姐妹,要不然给我个职位,要不然给我钱。”
她有求于人时脸上却挂着恨不得把黎池漾碎尸万段的神情,估计心里已经骂我和黎池漾一万遍了。
黎池漾淡淡道:“公司缺个清洁工,给你当。”
温紫气的脸都发青,又转头想跟我聊天。
视线漂浮,直到看到我脖子上的项圈后,戏谑的神情浮在嘴边,又仔细打量了我的全身,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。
“喂,你在玩露出吗?”温紫恶意的问。
我翻个白眼缩到黎池漾身后。
黎池漾将我护住,冷道:“和你没关系。”
她听到这句后笑的更恶心了,“你们是这种关系…怪不得不互掐。”
我和黎池漾互掐的时候她还在喝奶呢。
温紫依然自顾自往我身边走,带着邪恶的笑容,我实在受不了了,对黎池漾说:“不如你把剩下几袋也倒她嘴里吧。”
黎池漾点点头,往旁边走去拿花肥,不过这也给了温紫接近我的机会。
她很暧昧的说:“和我一起呗,我们把外姓人推翻。”
“钱五五分,怎么样?”
“当然,我还能满足你的癖好,绝对比她干你干的爽…指奸,口交我都可以哦…”
玩味的神情挂在这张恶心的脸上,手还试探想摸我的腰。
我往后退说:“脏货…我看你才有癖好,就喜欢满嘴喷粪,嘴里的臭味都没散干净就来和我说话,滚开!”
温紫是想骂回来的,强压下怒气继续和我沟通:“你最好识相,认清自己的敌友。”
“都给人当狗了就别有傲气,指不定被玩腻了还要求着我收留你。”
黎池漾已经拿了新的花肥,边走边拆开,步子踩的很快往温紫走来。
她注意到后飞快丢下我一句:“我们后天葬礼见。”
说完就朝门外逃走,生怕黎池漾再把花肥灌她嘴里。
母亲呆呆听着根本听不懂的对话,现场沉寂了会,我主动问:“这个温紫到底是什么来头?”
母亲缓道:“我也是昨天才被找上门,只知道她是私生子,其他都不知道。”
越说情绪越低落,毕竟谁想接二连叁受到打击,为了保证母亲情绪稳定,我暂时不聊这个话题,外面已经是晚上,今天真是闹了个翻天覆地。
在安慰几句后母亲才站在门口摆着手和我们告别。
下车后黎池漾突然问:“你有闻到母亲身上有血味吗?”
我一僵,紧接着摇头:“没有。”
“温紫和你聊了什么?”
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,温紫在对我进行拉帮结伙。
算了,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还是埋在心里吧。
“就是嘲讽我几句,没什么。”
“嗯。”她不再在意这些,打开熟悉的地下室将我牵了进去。
每走一步我的心都在咚咚跳,分明跳起来是活跃的,但异常沉重,仿佛进入到了属于我的棺材里,门关上的那声就是棺材板落定。
地下室的环境和白天形成鲜明对比,没有任何转移我注意的东西,只有黎池漾陪着我。
失去手机就足以让现代人压力暴增,更何况我习惯了自由的生活。
我不想在这里…
不论是压抑,惶恐,紧张,情绪都日益在封闭环境下肆意生长,我从曾经的豁达变成现在的敏感,只是黎池漾大声的一句话都让我吓一跳。
“来。”黎池漾张开了双臂,是最坚不可摧的牢笼。
我只能陷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