绛霄楼下-3
作者:
叁只鱼 更新:2025-04-24 16:12 字数:2324
姜赞容的喉咙骤然收紧,牙齿狠狠咬住下唇,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。她的脚跟磕在石砖上,踉跄后退,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山壁。
那只眼睛在黑暗中,血丝密布的巩膜包裹着猩红瞳孔,中央一点漆黑如深渊的瞳仁。它的视线钉死在她身上,眼睑缓慢开合,每一次眨动都带起黏稠的声响,瞳仁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转动,审视着她的每一个举动。
那是.....碎片----这个认知刺进她的思绪。
碎片居然真的会是活物!
石壁的寒意透过衣料渗入脊椎,她靠着墙壁靠了许久,脑中思绪疯乱如同藤蔓,一会想到秋明池的心脉,一会又想到中洲那颗平常树。
那些都是活物,只要她们想要带走,就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,因为那东西本来就属于她们,所有的碎片,都不会对她们造成威胁。
这也算是她们在这些古老的圣物,奇妙的生物和的强大的秘宝面前唯一的底牌。
该死的天道,竟将她们的碎片封入这些东西之中——以宗门之力、凡人之命、修仙世家之宝,层层阻碍,妄图阻止她们取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!
她终于做足了心理准备,准备去掏她的碎片。
她的手终于触碰到了那只眼睛,指尖触到眼球表面的瞬间,玻璃体破裂的触感顺着神经窜上后脑。碎片嵌在虹膜深处,像磁石吸引铁屑般吸附着她的指腹。
是碎片,也是眼睛.....
抓住碎片的一瞬间,她才明白,不是眼睛不想要对她做什么,而是因为眼睛内有碎片,所以它无法对她做什么。
碎片回归了她,眼睛也回归了她。
“啊——”她捂住左眼,鲜血从指缝中渗出,滴落在寂静的石厅内,发出轻微的“滴答”声。
‘黑甜乡之眼’
这个名字浮现在意识里,带着陈旧的血腥气。
凡是被黑甜乡之眼长时间盯住的人,会在短时间内毫无知觉的进入梦境,通过凭空捏造梦境亦或者是重现梦境,其中滋生的情感都会随清醒渗透现实,最终被黑甜乡之眼的持有者操控。修为精深者甚至能操纵更深层的规则:‘引导梦境,杀死梦境,杀死自己’。
它诞生于北境冻土,最初只是块生着独眼的血络怪石,却能在岩隙间自由穿行。正是这种诡谲的移动能力,当年让妹妹的第一次捕获落了空。直到天魔王将它禁锢在王座之上——那些猩红血管被钉入石壁,如同根系在北境大地蔓延,猎食着每一个误入领域的修士。
可它并非一副养分饱满的样子,天魔王陨落后的漫长岁月里,黑甜乡之眼的记忆呈现诡异的空白。没有养分输送,没有新的猎物记录,就像被某种力量强行切断了养分的输送。
北境之上,有什么?(这里要改//划重点)
这个答案,在姜赞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天魔宫出来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她才从石头缝里爬出来才探出了一个头,一把冰霜雪刃,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,背后的杀气比她修为还高,姜赞容明智的决定不回头,更不敢有任何动作,奈何脚下只是一处小小的石头凸起,以她这样的状态,她是坚持不了多久又要掉下去的。
识时务者为俊杰。
“大侠饶命!我真是好人!再不动我就要掉下去了——啊啊啊!!!”
脚下一空,身子猛然下坠,后领却被人狠狠一拽。姜赞容整个人横飞出去,重重砸进那片腐烂的青花堆里。
浓烈的腐臭瞬间灌进鼻腔,呛得她眼前发黑:“呕……”
简直要被熏晕死过去。
粘稠的汁液浸透衣衫,冰冷的湿意贴着皮肤爬上来。恶臭钻进衣领,渗进头发,混着脸上未干的血迹,在皮肤上凝成一层腥浊的污垢。
经此一遭,姜赞容也破罐子破摔,坐在了那团青色的残花中干脆不起来了。
她心中有怒气,但不敢表现出来,那把拿着白剑的人看起来就不是很好惹的样子,最重要的是,他的修为比她高,高了很多很多。
剑身轻振,附着的花泥簌簌落下。白刃重归洁净,在主人手中泛着冷冽的雪色寒光。
这是一柄样式比较奇怪的剑,剑的上半段是六棱剑体,剑体如琉璃般透明,其中漂浮着白雪点点,至中段渐化为常规剑身,剑也从透明渐变成了乳白色。
如此特征鲜明的佩剑,让人看到就知道这是谁的剑了。
“有何遗言,速速说来。”
姜赞容嘴快怼了一句:“难道说了遗言后你就会帮我完成吗?”
剑光骤然大盛,尖端凝聚起刺目白芒,姜赞容大叫:“支新竹.....支新竹你总认识吧。”
剑光并未消失,反而越发炽盛。
‘难道他和支新竹的关系在北地人尽皆知?’脑海中飞快闪过这个念头,她整个人就快被凌厉的剑意给杀死。
“她说替你找的萧没办法亲手交给你了.....”
话音刚落,如冰刃般的剑意顿时消弭无踪。
长剑‘唰’的一声被推进了剑鞘,荐云雪站在残花污泥外,手还搭在剑柄上,目光沉沉地审视着她。
半轮秋的那句清正飘雨回风流雪之姿算得上是很符合他了。
虽身着白衣,但腰间系着彩色丝涤,白衣腰身和尾端处绣着浅粉淡黄的大片云彩,用的绣线也是不俗,行走在光影处就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河流在空中流淌,又如白云卷浪,波涛尽显。
面容俊美,不像剑客那般飒爽英气,而是有些偏女性,可眉宇间那股子寒霜意愣是把那丝柔美的味道削减的干干净净,只留下彻头彻尾的雪意,让人一见就知是高山雪岭,不敢有攀扯之心。
现在这坨冰雪有一点点融化的痕迹。
“她在哪里?”
然后终于问了句她能回答的上来的:“你又是谁?为何会知道我和她认识?”
姜赞容坐在花泥里面,姜赞容张了张嘴,也不知该不该把妹妹已经死亡的事情说了出来,但告诉了他自己和支新竹的关系:“我是她姐姐。”(这里要改//划重点)
“她已经死了。”
荐云雪后退一步,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从剑柄垂落。
他说:“原来是真的。”
姜赞容怔住——什么原来是真的?他不知道支新竹死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