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枳从来没见过许榆这个样子，从表情到话语都有极强的攻击性。
  她的笑容凝固住，转着眼睛去看屏幕里的许溪云，见她还是笑容淡淡的样子，放心下来。
  许溪云摸着自己的头发，不以为意：“小枳自己都说过不在乎，你急什么？”
  许枳点了点头，示意许溪云说的是真的。
  许榆听着她的话看着许枳点头的样子，心里说不出的堵闷感。
  许溪云继续笑着开口：“小枳，毕竟你和我都没你哥哥这么好的命，什么事如果不争取到一个突破口，那一辈子就那样了。
  如果我不试着离开，许平川两口子不会回来看我们一眼，不会在照顾儿子的时候想起乡下还有两个女儿，我依旧在平祁乡里蹉跎，你也和我大差不差。”
  许枳却随着许溪云的话越来越沉默。她说的没错。
  但许枳还是开口：“这不是哥哥的问题，只是许平川和唐红鹃……”
  许溪云的表情终于淡下来：“小枳别担心，姐姐明白的。”只是看到他就会不舒服而已。
  许枳松了口气，看了眼脸色难看地许榆，为了不让话题向更沉重的方面发展，问起了许溪云什么时候回来：“姐姐你还会回凉县吗？”
  “我可不想回去找骂。”
  许枳犹豫再三，最后还是说：“爷爷已经走了，奶奶一个人在老家，她也很想你，不会说你什么的。”
  许溪云愣了愣：“爷爷走了？”
  “嗯……癌症，三年前走的。”
  许溪云低下头，神色不明：“好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  “奶奶真的改变了……你会回去吗？”
  “……再看吧。”
  “好……”
  许溪云又抬起头来，勾出个笑着看许枳：“不管我回不回去，小枳都可以来海城找姐姐玩，毕业之后来和姐姐一起生活就好了。”
  许枳尴尬地挠挠头，用余光看了看许榆，见他没什么反应，失望说道：“好的，我一定会来玩的。”
  然后挂断了电话。
  许榆从开始说了那一句话后就没再开口，撑着膝盖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  许枳叹了口气喊道：“哥哥……”
  他抬起头来，一双冷冽的眸子望向她：“怎么了？”
  “你……”许枳扣了扣手，“算了，我回寝室了。”
  “我送你吧。”
  许枳摇摇头：“不用了，现在时候不早，哥哥也回学校吧。”
  许榆张了张嘴，像是还想说什么，最后却什么都没说。
  不知道是不是许枳的错觉，她总觉得哥哥的背影看着很难过。
  但她没说什么，因为她自己现在也很难过。
  -
  躺在床上，许枳听着室友洗漱声，想起今天发生的事，还是忍不住难过。
  其实和许溪云聊天的时候，她是有意冷落了许榆。虽然她并不在意自己和亲哥哥谈了恋爱，但一想到自己正一边和许久未见的亲姐姐聊天，一边却在和亲哥哥谈恋爱，她就坐立不安。
  就像是这样会让姐姐知道他们的关系一样。
  所以她有意让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和姐姐聊天上，不去胡思乱想。
  到后面先是难过于在姐姐让自己去以后去海城跟她一起的时候，许榆什么都没说，就像是默认了一样。
  虽然许枳也明白，又不是说了就得去，但她就是难受。困扰了她一段时间的问题又浮出水面——许榆到底是把她当妹妹多，还是当爱人多？
  她在他身上感受不到爱人之间的亲昵和占有欲，就像她于他只是个需要宠着的妹妹。
  而此时此刻在北城大学同样是躺在床上的许榆也正难过着。
  其实他不太明白自己的难过，自己应该为许枳高兴，高兴她等待的人终于回来了，心里的疤也该愈合。
  可看着她们亲昵的样子，许溪云对他排斥的时候，许枳不再无条件偏向他的样子，他就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慌感。
  就连许溪云让许枳毕业后去她那，他也只是偷偷捏紧了手，绷紧了身体等待许枳的回答，却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。
  等到许枳答应之后，心情也就跌入谷底。
  本来想要送许枳回寝室，路上再跟她讲讲话，也被她拒绝了，就像是她不再依赖她。
  明明知道是自己多想了，但还是没法停止难过。
  负面情绪就像流水浸入土地，让他的心情变得潮湿不已。
  毕竟——许溪云才是她从小到大依赖的人，自己也只是在许溪云离开之后才被许枳依赖着的。
  曾经没想到过许溪云离开之后还会回来的可能，就这么巧的成南和她碰到了，让许枳和她恢复了联系。
  如今，许榆正担心着许溪云会不会影响自己在许枳心里的位置。
  以前说好相互依赖的两个人之间突然插入另外一个人，还是她心心念念的人。
  许榆安慰自己的话也苍白无力起来，即使他和许枳的关系同许溪云和许枳的关系是不同的，许枳爱他，亲情之上更有爱情，但许榆却清楚知道这份爱是在他们相依为命的基础上。
  如果这一切的前提都不存在，她……还会爱他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