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惑。
作者:
小花喵 更新:2025-04-24 16:12 字数:3530
凌晨4点多的街道,空寂得像个无人问津的冷宫。
小梨失魂落魄地沿着街边走了很久很久,脑子里重复播放贺洵说的那些话,断崖式的分离挖走她的半边心脏,鲜血渗出破口,淹没五脏六腑。
她并没有她说得那般洒脱,她甚至产生过一丝卑微求和的念头,但很快又被理智拉回原地。
如果他真的已经厌倦自己,即便强求和好,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自己。
热恋期的戛然而止太残忍,强烈的戒断感让她短时间内无法自洽,她只能一遍遍地说服自己,也许爱情的本质就是如此,短暂的荷尔蒙冲击,慢慢归于平淡,转身时不留半点情分。
小梨伫立在十字路口吹风,哭红的双眼饱含泪意,她吸吸鼻子,警告自己不许掉眼泪。
一辆计程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边,司机是个中年女人,好心询问她的情况,她收拾好混乱的思绪,选择上车。
作为过来人的女司机一眼便知小梨是为情所困,自顾自地开导:“谁年轻时没有为了爱情要死要活过,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才明白,爱远没有钱重要,钱能给你带来安全感,爱只会把你弄得遍体鳞伤。”
女人顺手递过纸巾盒,看不得她隐忍的样子,“想哭就哭,发泄出来比憋着舒坦,回家好好睡一觉,明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。男人多的是,你还年轻,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。”
原本泪眼蒙眬的小梨听完她的话笑了,仿佛一注温暖的亮光注进冰冷的身体,陌生人的关心质朴纯粹,令人无比动容。
下车时,小梨礼貌道别,“谢谢您,祝您生意兴隆。”
她晃晃悠悠地走到单元楼门口,这一路上耗尽她所有的力气,乏力的身体摇摇欲坠,随时都有可能晕倒。
“砰——”
耳边飘来沉重的摔门声,她听见有人在喊她。
“小梨。”
是漫漫姐的声音。
沉漫几步冲到她跟前,见到她这副惨样心疼不已,“出什么事了吗?”
小梨缓缓抬头,蓄满眼眶的泪水喷涌而出,她硬撑太久,见到熟悉的人仿佛寻到可以依靠的树洞,只想尽情宣泄自己的委屈。
沉漫对小梨一向疼爱,也是把她当成亲妹妹对待,看她哭成这样心也跟着碎了一地,伸手抱她入怀,直击重点:“是不是贺洵欺负你了?”
她说不出话,只是哭,在包厢内遭受的屈辱和痛苦如黑雾般包裹那颗残破不堪的心,她感觉自己要被撕裂成两瓣了。
不管沉漫怎么问,小梨始终不吱声,沉漫又急又气,这笔账必须记在贺洵头上,纵使他有千万个理由也不能弄哭小梨,至少在她这里是死罪。
路权瞥了一眼小梨潮红的脸,低头在沉漫耳边说:“她发烧了,先上楼吧。”
*
沉漫哄着哭啼啼的小梨洗澡睡觉,睡前测了体温,喂了退烧药。
她一个电话叫回外出寻找地向悦和肖洱,四人围坐在小梨家的沙发,作为贺洵的兄弟,肖洱和路权被剥夺发言权,听着老婆义愤填膺地怒斥贺洵的所作所为,他们自觉闭嘴,这种时候帮腔是死路一条。
沉漫怕吵醒小梨刻意压低声音,双拳紧握发白,“这小子胆子肥到敢欺负小梨了,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和我说他是好人?”
向悦看向肖洱,肖洱看向路权,路权面无表情装没看见,肖洱只能默默接下这个锅,但又不完全接,“他以前挺好的,现在变异了。”
沉漫不断深呼吸,无法平静内心的怒火:“这口气我咽不下去,我从来没有见过小梨哭成这样,这么好的姑娘他也舍得弄哭,我不送他一套组合拳都对不起我姐姐的身份。”
一直装佛像的路权低声开口,“等小梨醒来把事情问清楚再说,万一错怪贺洵...”
“错怪?”这两字太过刺耳,沉漫直接暴走,语气也变得不耐烦,“路权你什么意思?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你兄弟把我妹妹弄成这样,你现在是想替他说话是吧?”
“你冷静一点。”路权淡定地劝慰:“我不是偏袒他,我觉得至少得弄清楚发生什么再决定怎么做。”
“漫漫,我觉得路权说得有道理。”向悦也在一旁游说,“虽然我不看好他们,但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,我们在插手之前得先问过小梨的意思,你忘了你之前和我说的,她已经长大了,她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大人。”
向悦对小梨的认知转变源于那次在她家的饭局,虽说最后闹得不欢而散,但小梨对贺洵的感情向悦看在眼里,她也开始反思自己以爱之名的做法是否正确,毕竟小梨早已不是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糯米团子,她现在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和她所爱的人。
“在她身体康复之前,我们两家轮流守着她。”
肖洱做总结发言,随即看向路权,“你想办法找到贺洵,这是他惹出来的祸,必须让他自己解决。”
*
小梨病了几天,高烧反反复复,她在虚实交错的梦里度过了一个星期,病愈的她平静许多,但是对于她和贺洵之间的事依然只字不提,任凭沉漫和向悦如何询问,她始终保持沉默。
如果说那晚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,那么生病的这几天,她有足够的时间冷静思考这件事。
贺洵的转变既突兀且不合情理,如果他真的厌倦自己,如果他追她的目的只是为了睡她,那么他在得逞的那一刻就该转身离开,这才符合他口中浪子的行事作风。
但是他并没有,他只有加倍地疼惜她,融化在每一个细节的极致温柔,没有任何人可以演出来。
他们爱上对方不是偶然,是某种共性的吸引,是不断磨合中找到最舒服的相处方式,不是叁两句狠话便能抹杀掉那些温情的陪伴与包容。
小梨忽然想起她之前看过的一本书,“爱要用心感受,绝非耳朵倾听。”
她可能看错人,但她不会爱错人,她坚信自己的判断。
*
屋外天已经黑了,小梨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,被月色笼罩的城市浮着一丝神秘的气息。
今天轮到肖洱一家照顾她,小梨趁着两夫妻在厨房甜蜜做饭时偷偷跑了出去,她脑海中存有很多疑问,需要自己亲自确认。
小梨记得卖红豆汤圆的甜汤店老板之前是一位老奶奶,这次换成50出头的大婶,她是第一次见,可是大婶一眼认出了她。
“你是小梨吧?”
她略显诧异,“您认识我吗?”
“怎么不认识,贺洵每次过来买甜汤都会和我聊起你,他说你是小圆脸,皮肤很白,眼睛超级漂亮,笑起来弯弯的很迷人。”
小梨抿唇一笑,虽然没有在现场,但她能脑补出贺洵说这话时眉飞色舞的嘚瑟样。
“他还说过我什么吗?”
大婶一边打包一边笑盈盈地说:“他说你第一爱吃花生馅,第二爱吃玫瑰馅,第叁爱吃黑芝麻馅,喜欢煮得很烂的红豆汤底,要加很多糖才好吃。”
小梨试探着问了一句:“上周他是不是买过红豆汤圆?”
大婶细细回忆,给予肯定回答:“是买过,我记得很清楚,那天下雨,他撑着一把粉色的伞,还说是他老婆硬塞给他的,怕他淋雨生病。”
“他当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?”
“没有啊,挺正常的。”大婶不知回想起哪一幕,忍不住笑出声,“打着小粉伞欢天喜地地走了,跟个小孩一样。”
小梨暗暗点头,心里有了数,她拎着打包好的红豆汤圆往回走,一路上都在思考一个问题,贺洵在出门时和回来后的状态天差地别,带出去的伞不见了,回来时汤圆也撒了,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。
带着这个疑惑,小梨找到小区物业。
今天恰好是保安队长张大叔值班,小梨平时见到他都会亲切喊人,有好吃的也从不吝啬,张大叔对她印象很好,听闻她在单元楼前丢了东西,答应帮她调出那晚的监控。
小梨屏住呼吸紧盯着屏幕,提着红豆汤圆的贺洵走到单元楼前,他似乎听见什么,倏然停步,紧接着右上角出现一个男人,小梨惊愕地睁大眼,是爸爸。
面色铁青的男人走到贺洵跟前,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,直到爸爸转身离开,贺洵在原地呆站了十分钟,随即消失在监控里。
“这小子在干什么?”
看戏的张大叔比小梨还要好奇,立马调出其他视角的监控,只见没打伞的贺洵绕着小区转了好几圈,像个游魂似的在雨夜随风飘荡,等他再次回到单元楼,两手空空,已被淋成落水狗。
小梨留下打包好的红豆汤圆,“谢谢您的帮忙,这个送给你吃。”
张大叔愣了一下,“东西找到了吗?”
她展露笑颜,“找到了。”
*
小梨已经找到问题所在,接下来要做的是解决问题,但她不会立刻去找贺洵。
第一,她在生气,不管他是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该擅自结束两人的关系,她必须晾他一段时间给他教训。
第二,如果不能消除爸爸对他的偏见,即使两人重归于好,以后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,所以这场无硝烟的抗争她必须要赢,不止为了贺洵,更是为了她自己。
她心里很清楚,爸爸虽然不喜欢贺洵,但工作繁忙的他并没有那么多精力时时刻刻地盯着他们,他一定有自己的眼,而这个眼只有可能是那个人。
她会找到那个人,把他连根拔起。
——
我想说梨宝真的是个没有缺点的姑娘,我爱她。
死狗子你命真好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