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一片寂静。
  片刻后，玉灵儿张了张嘴，终是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。
  “哪吒。我不懂，他这是为何？”
  哪吒背过身，单手叉腰，不想让玉灵儿看见自己铁青差劲的脸色：“我哪知道。许是龙脑被东海龙宫的大门夹了，抽风了也说不准。”
  玉灵儿偏头又再看向哪吒。
  哪吒回头偷瞄，却正巧撞见了玉灵儿投来的视线。
  二人对视。
  哪吒最终受不住，无奈哀叹了口气，正过身，这才又纠正道：“你问我作甚，方才他的话，你自己不也听见了。”
  她收回视线，又再往敖丙离开的方向望去。
  “哥哥嘛...?”
  哪吒低眸盯着她。
  眼中尽是复杂神色。
  想到敖丙临走前的提醒。
  他陷入了犹豫。
  他不知道，玉灵儿在知晓一切真相后，究竟会如何想。
  如何看待他。
  两百年来，冥冥之中，她一直有在刻意的同他避嫌。
  二人的关系，在唤醒凡人记忆后，成了犹如朋友，不上不下的关系，难以更进一步。
  他认定她就是敖小玉。
  而她，由于没有龙女记忆，在唤醒凡人记忆后，逐渐疏远他，开始刻意同他保持距离。
  只因为，她心中也无法接受，他其实同敖丙他们一样。
  他跟敖丙，在她心中，或许并没有什么区别。
  七百年前，她死前，明明说了。来世再见。
  可如今，他来寻她的来世，她却无法接受他了。
  这便是现实。
  如果，能回归龙女身，利用哀魂想起一切记忆，他们二人，是不是又能重新回到七百年前？
  他很想回到过去。
  但玉灵儿，又是否愿意成为敖小玉？
  这，是一个难题。若她不愿，那一切都将前功尽弃。不管是东海还是他，从此也只能放弃唤醒沉睡龙女计划。龙女敖小玉，也将真正死去。
  七百年了，他依旧连东海龙宫的大门都没进去，更别说，去东海冰窖见她一面。
  “灵儿。半月后，等着我。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
  哪吒沉声开口。
  玉灵儿回神，却发现哪吒一直在看着自己。
  当他们二人视线互相对视那一刻，她一时屏住呼吸，胸口心跳得愈发快。
  此前，每每熟悉的那股胸闷感，再次袭来。
  令她一时捂住胸口，慌忙转身。
  “什...什么地方？”
  玉灵儿结巴开口，回复了哪吒的话。
  哪吒没有心力去注意玉灵儿的异常。
  脑中只是不断幻想着，她得知真相后所有可能会有的反应。
  “一座山头。在那里，我有话同你说。所以半月后，我会回来接你。”
  玉灵儿皱眉回身，只觉他很是怪异。
  “什么话，不能在这里说？”
  哪吒摇摇头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。
  “天庭这些年来，事务诸多。因着一个石猴，乱作一团。玉帝有自己的打算，我也不能再随意下界了。有些话，如果我现在不说，只怕未来，便再难寻机会。也不知，又要再等个多少年。”
  “天上一天，地上一年。我在凡间，所剩时间也不过几年。一些话，若不趁着今年说，只怕又要让你等我了。”
  哪吒主动拉起她那只空余的手。
  脸上挂着复杂的笑容，又道：“我不想你等我。自然，不想你疏远我。而我也实在是不想等了。”
  “只是灵儿，抱歉。答应你的那一百只灯，我做不出来。我尝试了无数次，甚至不惜去南海烦木吒，去西天烦金吒。也仍旧做不好一只，普通的莲花灯。”
  少年挠了挠头，脸上挂着尴尬的笑，“许是我太笨了，才一直学不会。所以为了赔偿你，我这些年来，又另外准备了其他礼物，希望能补偿你。半月后，你只需在荆棘岭等我便可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
  哪吒说了许多话。
  玉灵儿沉默听完后，也只是答了个好字。
  她虽然感受不到什么难过郁闷的情绪，但内心也有预感。
  看着他认真的神情。
  她大概猜到，半月后，他打算说什么了。
  可能，关于一些前世今生，她都无比好奇困惑之事，他终于愿意与她坦白了。
  比如，关于替身之事。
  或许，他始终还是觉得自己不像。打算离开了吧。
  两百年，她一直不敢去细究这件事，因为她实在不愿将他与敖丙等人归为同类。
  如果，他执意要走。那有些东西，她也该拿回来了。
  “我答应你。”玉灵儿扒开了他的手。
  向后退了一步，同他保持距离。
  哪吒被她这一举动伤到，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。
  显然，他对玉灵儿此举，似乎已经习惯了。
  “既如此，那哪吒。我想向你要回一样东西。”
  她别过头，没有再看他。
  哪吒不解，问：“何物？”
  “两百年前，骊山。你用来唤醒我前世凡人记忆的血红珠子，应当是属于我的吧？”
  “....是。”
  哪吒一怔，但还是应声回答了她。只是，他的声音极低，也完全没想到，玉灵儿居然还记得血骨珍珠。